- 動畫第6話捏他有,無CP
- 作者還沒聽廣播劇也還沒看小說,任何bug歡迎指出也請見諒
或許他是在嘗試,而事實證明那根本沒什麼好試的。當他在進行每一次的換水和餵食時其實都感覺得到,那根本沒什麼好試的。結局明擺著,不過當時的他只有一種用盡全力的方式,就是重覆生的可能。
發現的時間是早晨接近正午,陽光透過魚缸折射出刺眼的光,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就察覺。直到他握著塑膠飼料罐走近鞋櫃,忽然覺得心悸,等到水裡的物體變得清晰,心臟和呼吸同時停頓下來。接下來的記憶都是片段,彷彿遭到切割的魚身,所見的都只是剖面。他記得身體無法克制地顫抖,已經預先打開蓋子的飼料罐險些就要從手掌間滑落。然後他朝水缸裡伸手,碰到的先是冰涼的水,再來是鱗片。物體因為力而向下沉,改變了漂浮的軌道。他意識到牠在水裡的動作再不是游,是漂浮,牠已經永遠失去自動的可能性。
接著他的手已經離開水中,僵硬地半舉著,水珠打在磁磚上不斷發出滴答的聲響。再來感官中就只剩下聲音,喘息的聲音,心臟搏擊胸口的聲音,還有來自另一個人的的聲音。
「真琴。真琴,真琴。真琴。」
「遙。」
回覆的同時男孩終於能夠從聲音的漣漪中脫身,得以抬起頭來看向眼前的玩伴。七瀨遙碧藍的雙眼裡滿是焦慮,一隻手握著他的手臂,等到他回神,簡潔地問:「怎麼了?」
真琴開口就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像擱淺一樣使不上力,氣管和食道都隱隱地感到灼痛。遙見狀二話不說便拉著真琴往橘家的方向走。但他走得太快了,步伐也太大,真琴走得踉蹌,恐懼和委屈同時在體內膨脹,他想呼喊抓著自己的男孩的名字,告訴他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想要現在就回去面對,但肌肉的活動總共只形成兩個沒有意義的音節,而遙看起來仍舊那麼地堅定。
他沒有關門。遙看起來絲毫不驚訝,長驅直入地來到玄關,恐懼的泡沫在赤裸的腳板感受到磁磚溫度的瞬間破開,真琴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遙的動作也同時停了下來。真琴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或不想要什麼,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恐怕不能沒有遙。
遙始終沒有放開他的手,直到身體已經確認發生的事沒有轉圜的餘地,黑髮的男孩才轉過身來面對他。「真琴。」真琴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只有遙的聲音在撞擊耳膜,像在水中將氣吐出來時不斷有氣泡鼓動那樣,他寧可聽著就好,不要再用視覺觸及任何事物。
「真琴。」但遙還在嘗試,聲音柔軟又堅硬。那是為了我。真琴想,遙的那一份堅硬是為了我。「我們埋葬他們吧。」黑髮的男孩說。
於是他們走到庭院,選定地點後用一旁的鏟子挖了個洞,接著回到玄關,小心翼翼地將魚缸自鞋櫃上抱下來。過程中灑出了一些水,沾著魚特有的腥味。真琴阻止遙向自己及魚缸伸來的手,將水缸放置在地上,而後將手沒入水中,捏住魚身。
總共兩隻,他並沒有花費很多時間就讓牠們完全離開水中,接著讓牠們並排躺在那個洞裡,然後嘗試握住一旁的鏟子,不知道怎麼地卻一直失敗。一旁的遙默默按下他顫抖的手,接手了這份工作。洞被埋成一個小小的土丘,他們找到一塊適合當墓碑的石頭,則是更之後的事了。
那天的夕陽就像血一樣,但等到太陽完全落入海平面,真琴感覺到某種東西也跟著沉澱下來。遙在他身邊一直待到他的身體連最細微的顫抖也沒有,才簡單地說他要回家吃晚餐了。
真琴說好,以及明天見,然後目送男孩離開。微冷的海風吹到自己身邊來時他才想起來忘了和遙道謝。那就明天吧。明天。他想,轉身面向土丘合起雙掌,微微彎腰,拜了一拜。像把哀慟與今日的自己也一併存放在土丘之中。
卯四禾#.13-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