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得不說官方的任務名取得有夠好,完全省去我想標題的腦力\(^q^)/(不知廉恥)
+公主這張卡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總之恭喜我家王子和公主成功重逢~
審判官及腰的銀色長髮飄逸在空中,明明是甫從暗房甦醒的身軀,卻異常地靈活。來到任務地區的一路上皆沉默無語,兩人的默契從連隊時期就很好,古魯瓦爾多察覺他們連呼吸的節奏甚至也仍然是相似的。
從樹林穿出後隨即來到了目的地,面對圍繞在修道院門前的鬼火,布列依斯先自己踏步向前,劍尖微微抖動後,數個光球隨即飛向鬼物,將其包覆住之後爆裂開來。
──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招式。生前無數個對打的夜晚在布列依斯佔了上風後幾乎都是被同樣的攻擊逼得棄械,古魯瓦爾多的劍還插在腰間的劍鞘裡,而布列依斯也絲毫沒有讓那把劍出鞘的打算,獨自收拾著迎面而來的魔物們。
太逞強了。古魯瓦爾多看著審判官的身影想,簡直像是為了逃避和自己的互動一樣,將所有的工作都獨自承擔。
久違的任務內容其實十分單純,古魯瓦爾多領悟到這是聖女的體貼。許久未出戰的自己和剛復活的布列依斯,這樣的組合不適合執行過於複雜的任務,為了重新讓兩人的身體想起來戰鬥的感覺,聖女才做此安排的吧。
『只有你們兩人而已。不需要特地注意什麼,也不用在意帶回來的東西,去戰鬥吧。』抱著書本的聖女是這麼對自己說的,玻璃般的雙眼飄向坐在窗邊的布列依斯,古魯瓦爾多也不自覺地看了過去。月光灑落在審判官還未恢復血色的臉頰上,雖然慘白,卻有種魔幻般的美感。
『抱歉讓你休息了這麼久。』聖女輕聲說道,『不想讓王子感到寂寞,所以直到現在才……這個給你。』聖女說著邊將節節分明的手掌懸置於古魯瓦爾多的劍柄上方,兩顆微小的紅色光球緩緩地沒入劍裡。
『請平安地回來。』重新賦予自己和布列依斯第二次生命的少女溫柔地說,宛如祝禱。
皎潔的光輝將眼前閃爍成一片白茫,古魯瓦爾多舉起手臂遮擋過於刺眼的亮度,這已經是布列依斯第五度施放必殺技了。察覺到次數的黑太子心中一凜,這麼頻繁……並不是布列依斯目前的身體能夠負荷的啊。嘖了一聲欲舉步跟上審判官的步伐,卻被從角落竄出的茸兔擋下,紅色的長袍瞬間便消失在轉角處,古魯瓦爾多皺起眉,索性順著向前的趨勢,將劍一舉抽出。
紅色的光芒纏繞在劍身上,古魯瓦爾多抬起的右腳穩穩地踏下,在觸地的瞬間舉劍劃過茸兔正欲跳向自己的身軀。屬於魔物的血液噴灑而出,古魯瓦爾多毫不猶豫地踏過逐漸擴散開來的鮮豔液體,朝布列依斯離開的方向奔去。
在分成左右兩道的廊口停下腳步,躊躇著不曉得該往哪裡繼續奔跑,強烈的光芒在同時自右方乍現。古魯瓦爾多順著鋒芒的收縮跑著,視野忽然寬闊起來,凌亂而破敗的禮拜堂中已經不見魔物的身形,拄著劍的布列依斯臉色愈發的蒼白,古魯瓦爾多明白那不僅僅只是由於月光的沐浴,而是布列依斯的身體已經快支持不住的徵兆。
不發一語地朝審判官走去,銀髮的男子雖然還想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但卻只移動了半步就傾頹倒下,古魯瓦爾多很快地向前接住那副身軀。
抬起頭朝四周察看,黑太子以下巴向一側的小房間點了點,問道:「到那裡就好,走得動嗎?」布列依斯沒有回答,但輕輕地頷首以示回應,古魯瓦爾多於是撐著他的身體,緩慢地朝至少還有點遮蔽性的小房間前進。
將布列依斯安置在房間的椅子上後,古魯瓦爾多傾身向前探過審判官的呼吸和脈搏,看來稍微中了白疆兔釋放的毒,休息一陣子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礙。任務到此結束只能說是萬幸,將手指從布列依斯頸間抽離的古魯瓦爾多不免感激起聖女的體貼。
倚著牆坐下後,幾乎沒耗去多少體力的黑王子抬頭看向布列依斯,男人的銀髮沿著肩膀的弧度垂落在胸前,包裹著那副身軀的鎧甲即使被月光照耀也仍舊顯得黯淡無光,仔細觀察的話,象徵身份的紅色長袍也有著斑駁的污點。侵蝕了曾經死者的歲月痕跡,並未因為生命的重覆而消失。
「布列依斯。」古魯瓦爾多開口,復活以來首次呼喊出口的姓名讓審判官的身體微微地顫了下,黑太子無視那樣的反應,平靜地問道:「……還記得我嗎?」
其實是兩人第一次正面交談,然而遲遲沒有答覆的狀態逐漸凝結成尷尬的氛圍,即使如此古魯瓦爾多也沒有移開視線。許久之後布列依斯才緩緩抬起頭來,將那雙眼睛轉向古魯瓦爾多:「多多少少……吧。」
古魯瓦爾多勾起嘴角,伸手觸碰布列依斯擱在膝蓋上的手掌,先是以指尖觸摸指尖,攀爬至手背後,便將自己的掌心覆蓋上去。
「古魯瓦爾多。」被呼喊姓名的黑王子有一瞬間的停頓,布列依斯的聲音與對方積極的舉動相比之下顯得有些冷漠,「……我不記得我們是這樣的關係。」聽見布列依斯這麼說後,古魯瓦爾多不介意似的又笑了笑,將手指收緊一些。
銀髮的審判官並沒有抗拒自己的動作。
「沒有溫度……」布列依斯喃喃地說著,低頭看著兩人皮膚相觸之處。古魯瓦爾多輕輕地應了聲「嗯」,「不過感覺得到吧。」他說,以指尖輕按著對方隔在手套後的皮膚,「我在這裡。」
布列依斯的銀髮隨著身體的輕顫微微波動,宛如月光色的河流一般。「嗯。」他垂下眼簾應聲,將視線集中在兩人交握的手掌上,古魯瓦爾多異常溫柔的視線並沒有為他所察覺。
「這裡……是懺悔室吧。」仰頭看向僅有一面的小窗,以無數細小格網編織而成,隱約能見對面也是同樣的小室。少年時期與妹妹曾在「陸地」上共渡的生活片段刺激著記憶,布列依斯瞇起眼,喃喃地開口:「梅莉亞……」
姓名是最大的記憶載體,音節被呼喊出口之後,某種無形的波動以布列依斯為中心擴散開來,古魯瓦爾多知道那就是使他們能被聖女之子找尋到的原因。
布列依斯也會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漸漸地想起過往的片段,並且沉溺在那份無路可出的痛苦之中吧。對生前的眷戀,以及無法拋下的人們,即使死後也不願放下的情感……死亡並不是終點,因為這些執念直到亡後仍舊持續不斷地在侵蝕著人的生命,聖女即是操縱著這些情感以重新驅動他們的生命的。
感受到布列依斯的波動愈發強烈,他在思念的對象會是誰,身為舊友的他再清楚不過。古魯瓦爾多沉下臉,放開兩人交握的手,站起身來。
「古魯……」布列依斯不解的聲調被他的動作切斷,傾身吻上審判官微張雙唇的古魯瓦爾多同時輕輕按住對方的肩膊。
接觸到那雙冰冷嘴唇的前一刻他看見自己在布列依斯眼裡的倒影,那雙紫水晶般無暇的瞳孔中流轉著各種足以灼傷他心臟的情緒。身為聖女最先呼喚的第一人,古魯瓦爾多很清楚布列依斯正經歷的是什麼樣的過程,不捨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地在蜻蜓點水的接吻後微微一用力,讓那副身軀往自己懷裡傾靠。
魔女的世界中有沒有神祇,這間懺悔室存在的目的和對象又是什麼樣超然的存在?將彼此的距離縮減為零之後,布列依斯的銀髮在他眼前反射著隱隱的光輝,和自己宛如腐敗之物一般的灰髮完全不同,是純淨和正義的象徵。
重新得到生命意味著重新記憶,並再次體驗當中的痛苦與歡愉,對於帶著執念死去的他們而言,也意味著必須將再次背負死亡的重量。
即使很痛苦,但不要後悔。也不要滯留在此刻的你還無法想起的過去。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的話語即時被他收住,已經逾矩的吻了對方,話語上的刺激就太過度了。
一念之間本以為布列依斯會將自己推開,回過神後卻發現那雙手卻繞到自己身後,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揪緊了他的斗蓬。即使低頭也無法看見對方的表情,審判官將臉埋在自己懷裡,四周極度的寂靜使布列依斯近乎呢喃的話語仍舊能清楚地傳至古魯瓦爾多耳中。
太好了。
你還在。
黑王子緊緊抓住審判官的肩頭,緊緊地。
無法出口的話語彷彿將時間凝結在這一刻的酵素,緩緩地在兩人之間蘊釀著不同方才的氛圍。古魯瓦爾多忍不住低下頭,讓淚水落入布列依斯的髮間。
等到能夠平靜的言語了,一定要好好的看著你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這麼告訴你。
太好了,你還在。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
後話。
原進度是王子吻了公主後卡文,補來補去的忽然覺得寫那麼多幹嘛,大刀闊斧的砍一砍,決定就這樣收尾就好。
希望不會顯得太煽情,我家王子跟別人家好像有點不太一樣……這方面也請多多包涵了。
再次恭喜王子公主成功相遇,一定要感謝的是賜給我公主的布勞大人,還有暗房裡的太太們!
卯四禾#.11-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