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的本質是痛苦的。創作能帶來很多美好的事物,但它的本質是痛苦的,那其實就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妳在電話那頭說是啊。
當我想著「這樣也不錯」的同時,又會緊接著另一個問句:「這樣就好了嗎?」我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但如果要問我什麼是理想的,我恐怕也答不上來。當我為人類創造出的複雜和痛苦感到厭倦時,又會意識到這是個多麼美好而驚奇不斷的世界,多麼值得活著去感受。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我究竟想做什麼/可以做什麼呢?我不是第一次告訴祢了吧。我想要寫作。但我不知道祢到底是不是要我做這件事。
母親說當你們發現自己就要變成他那樣時趕快放棄好嗎,不要過那麼悲慘的生活。我想著哪有可能。我理解她的擔心,但哪有可能。如果這是我的命定狂熱,我根本連放棄的方法都找不到。
而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寫作究竟可以成就什麼,我不敢說自己在寫作。我不夠格。我不認為自己寫的算是作品。那一線之隔懸殊太大了,這邊和那邊,我終其一生可能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邊,我的手停不下來,我的心也停不下來。
寫作對我來說並不是「這樣就好了」的事,我是沒有辦法被滿足的。所以我才會感到痛苦。
但到底哪來這麼多痛苦好感受,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