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後來才能想這大概是某種必要的疏離的過程,被強硬地剝除在體制之外兩年,若真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體悟可能沒有,但的確才有時空讓我回頭省視體制。老師說在台灣的大學念哲學系也不見得好,因為受的訓練大概不如妳想像中那樣。那我的選擇還是正確的嗎。大學念不到一半產生的惶惑一直糾纏至今,我找到很多理由能說服自己那個決定不那麼錯,但也有無數的狀況提醒我仍有不可逃避的功課懸而未決。更何況甫升大二弟弟就也進了系,我原先的計劃通通被打亂。父親告訴我無數次他鬆了一大口氣,木然的表情已經是我能維持的極限。
說好不責怪任何人。若感到壓力,則是我能力尚有不足,那說到底怪誰都不對。一直想像著回到那個環境的生活狀況,該租的宿舍還是要租,我是黏家的孩子,但不能再縱容自己捂住雙眼就裝作暴力與我無干。什麼都能焦慮。所有的工作帶來的幾乎都有焦慮,得小心處理才不至讓焦慮佔據泰半思考時光。大一時席姐姐寄簡訊來說同一件事在一分鐘內思考超過五次代表那讓妳焦慮,先放下放鬆才有餘裕找到解決辦法。離家幾乎被視為最大的背叛,大概僅僅次於我們的出生。
家庭是我的原傷,我的筆完全沒辦法著力於那個區塊。瘋狂做心測有時是為了在窒息中嘗試脫逃於一再撞牆的困境,讀著解析說家庭(於你)是最重要的,差點又要止不住眼淚。妳不是水做的女孩兒嗎。妳問我,又在我說會不會是因為我太愛哭了時說,說到重點了。
若問起我的發展方向,真的什麼也答不上來。我只有籠統幾樣想做的能做的事項,沒辦法給出具體的規劃,大概如同我的承諾總是禁不起堆砌,總要倒塌。後來我也不與自己承諾了,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橋頭自然要直的,如此不似自己地說服著自己。在虛構的二人世界裡等妳回來,等待是真實的。要做訪談了。